口述:张佣佣撰文:高进这次,我准备带汐汐先去上海,再去北京,临走前,汐汐想去乡下向太爷爷告别。我知道,我们这一去,前路茫茫,不知道老人家还能不能再见到汐汐。天下着雨,表哥把我们送到村里,爷爷的家门开着,汐汐连忙喊:“太爷爷,我来了。”奶奶在汐汐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,现在只有爷爷一人独居在乡下。爷爷身体不好,听力也不行了,没人回答。我绕到房子后面,才找到他,爷爷正冒雨修整一小块空地。看到我来,老人家很开心。我埋怨他:“这下雨,你为啥还挖地啊,万一摔了怎么办?”爷爷却说:“那点空地整出来可以种点葱蒜,能卖几块钱用。”待了一会,我们要走了,爷爷在身上左摸右掏拿出张皱巴巴的5块钱,硬塞给汐汐。看着老人家流泪不舍的样子,我差点哭出声。图为我爷爷80多岁还在干活。我叫张佣佣,来自福建武夷山市洋庄乡,今年32岁,是个单亲妈妈,大女儿楚涵7岁,小女梓汐3岁多。我的爷爷叫张瑞生,今年81岁。在我6岁的时候父母离异,是爷爷和奶奶收留了我和哥哥。爷爷奶奶靠着种地卖菜,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兄妹俩拉扯长大。我常想等我长大了要好好孝顺爷爷奶奶。图为我带着孩子和爷爷在一起吃饭。成年后我遭遇两次不幸的婚姻,不仅没能带给爷爷奶奶好的生活,反而拖累了他们。年我和楚涵爸爸生活在一起,第二年生了女儿楚涵,在楚涵一岁多的时候,她的爸爸离家,再也联系不上,我只得带着楚涵回到爷爷家生活。我带楚涵没法工作,爷爷奶奶还得养着我们母女,我这辈子欠爷爷奶奶太多了。而我的第二次婚姻给我们带来的却是更大的痛苦。图为我离异后都是在爷爷或者母亲家度过。年,我认识了武夷市上梅地尾村29岁离异男子丁某,虽然丁只是租房住,但他对我们母女俩特别好,楚涵被他哄得很开心,我十分感动,于年和丁某重组了家庭。第二年我怀孕了,就在我怀孕期间,丁某的一些坏习惯开始暴露,整日喝酒不务正业。图为我和汐汐。年8月汐汐出生,婚后我们夫妻的矛盾加剧。就在汐汐出生不久,奶奶去世了,之后我大多数时间都带着两个女儿住在爷爷家。我带着两个女儿没有任何经济收入,丁某也不过问。图为我在地里干活。汐汐9个月大的时候,我娘家的嫂子无意中发现汐汐的眼睛不太正常,偶尔会像猫眼一样发光,于是我带着汐汐一起去福州给她眼睛做检查,检查后医生说:“孩子眼睛病情很重,赶紧去北京和上海看看,能不能保住眼睛。”听医生这么一说我慌了,汐汐这次检查费都是借的,哪有钱带汐汐去上海看病?我多次联系丁某,他们一家还是不管。图为汐汐和太爷爷。最后好说歹说,丁某才勉强答应让汐汐姑姑陪着我们医院。年6月中旬,医院,汐汐被确诊双眼视网膜细胞瘤(四期),必须立刻住院化疗。医生给出先做6个疗程的化疗方案,汐汐姑姑丢给我2万块钱转身回家了。从此以后,他们一家再没有来看过汐汐,也没有给治疗费,全靠我的爷爷、妈妈和继父,帮我借钱维持汐汐的治疗。图为病房里,我在照顾汐汐。在我独自艰难带孩子治疗期间,丁某多次催促我赶紧回家离婚。但丁某提出的离婚条件让我无法接受,我于年9月向武夷山市人民法院起诉,法院调解不成功。那段时间是又要给汐汐治疗,又要忙离婚的事,搞得我疲惫不堪,我恨自己两次没看清人,我一度想一死了之。图为我和女儿汐汐。可想想两个女儿,如今没了爸爸如果再没了妈妈,以后的日子会比我小时候更加可怜,更何况汐汐有重病在身。汐汐一直都很乖很懂事,在身体情况好的时候吃了饭就一个人玩,玩累了就睡觉。楚涵只要从幼儿园放学回来,就会帮着看护妹妹。两个女儿年纪太小,还有爷爷那么痛爱我,我不能太自私,丢下老的和小的不管,我没有叫苦的资格,也没有死的资格。图为病床上的汐汐。在化疗药物的作用下,汐汐喝水都吐,头发也掉光了。汐汐很难受但从不大声哭闹,汐汐可爱懂事,也让医生护士和病友们都喜欢她。汐汐进入到第四个疗程的时候,化疗不起效果并且感染严重,医生改变了治疗方案。那段日子,我独自带着汐汐治疗,从老家到上海不知道跑了多少次。汐汐经常对我说:“妈妈辛苦了,妈妈我爱你。”每当听到汐汐说这话,我眼泪无法止住。图为汐汐的头发掉光了。看到我们母女太不容易,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,让我至今心存感恩,没有大家的帮助,我和汐汐可能都熬不过那段黑暗的日子。近一年的治疗加上生活开支,汐汐已经用了近30万元,由于汐汐没上户口,我一分钱都报不了,全部自费。虽然负债累累,但幸运的是汐汐病情控制住了,我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。年5月,汐汐结束化疗,医院复查就可以了。当年6月,我和丁某最终协议离婚,我的第二段婚姻结束了。图为我在家里忙家务。母亲再婚后以卖杂货为生,我偶尔帮她看看店,我们母女三人住在狭窄的阁楼上,日子虽然艰难我很知足很幸福。这样的生活只过了一年,幸福就戛然而止了。年12月中旬,汐汐突然出现呕吐和头痛症状,因为就在两天前复查时,医生还说孩子眼底挺好,因此我没有想其他的问题,以为汐汐就是感冒。图为我母亲和我的两个孩子。但是我给她吃了几天药不见好转。母亲让医院做检查,没想到第二天医生就找我谈话,说汐汐情况严重脑袋里有肿瘤。于是,我们赶紧去了上海,医院确诊汐汐患三侧性视网膜母细胞瘤,这是视网膜母细胞瘤里最严重的一种,当初的双眼视网膜母细胞瘤只是这个病的一种表现,现在是表现在脑的一侧。医生说这个病的治疗难度很大,病医院看看。年12月26日,我带着医院,北京的医生说孩子的病情很严重,但只要做化疗放疗,如果有条件就做移植,还是有希望的,费用要好几十万元。只要有希望我就不放弃,我边筹钱边给汐汐做化疗。期间,我和病友挤了两个月合租房,没钱了就去找爱心人士提供的住房住。图为医生在给汐汐检查。之后我找了汐汐的父亲,离婚到现在汐汐的生活费他有几个月没给,以前给汐汐治疗欠下的外债他也不愿意分担,我都没有向他要过,我想只要孩子好好的,外债我以后慢慢还。可现在的情况借也借不到多少,我只能找他,没想到他把我拉黑。没有钱,我只能选择带汐汐回家,趁着汐汐状态好,带她到处玩玩,吃点她爱吃的东西,想让她在后面的日子里带着幸福快乐离开。我对汐汐说:“汐汐别恨妈妈,如果有下辈子,我还给你当妈妈好吗?”汐汐用她那双大眼睛直直盯着我说:“我爱妈妈,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女儿。”我哭了:“妈妈不是个好妈妈。”汐汐帮我抹掉眼泪安慰我:“我就在妈妈身边啊,我和妈妈不分开,有妈妈陪着我很开心。”图为汐汐和她的太爷爷。从北京回家时,我带汐汐又去了一趟医院,医生在给汐汐做了核磁后告诉我:“孩子好转了很多了,真是奇迹,如果继续治疗,希望很大。”面对医生的话我无言以对,因为我真的拿不出钱给汐汐继续治疗了。汐汐前两年治病欠下十几万元的外债,我至今没有还上。现在汐汐再次患上这么严重的病,虽然她现在有了户口,也有了医保,但几十万元的治疗费,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。图为我和汐汐。回家后汐汐更粘我了,懂事的她心里十分明白。孩子越这样,我越难受,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汐汐,继续厚着脸去借钱。为了借钱,我甚至带着汐汐一道,汐汐会说:“我不争气又生病了,妈妈要给我看病,阿姨能不能帮帮我和妈妈?”亲友们也很可怜汐汐,最后总算又凑了点钱,虽然不多,但至少还可以维持一段。我在想,作为妈妈,哪怕能多让女儿多活一天,我都没有遗憾,我实在无法接受她在家,像根小草默默地走完生命的最后时间。我给了汐汐两次生命,第一次我生了她,第二次我治好了她的病,但这第三次我没有能力了。可我想留下我懂事可爱的汐汐,您能帮帮我吗?医院的汐汐。原创作品,严禁任何形式转载,侵权必究!#社会那些事儿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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